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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陛下书（完）

三

  这日公孙钤例行进宫陪陵光下棋。陵光落下一子，看了一直眉头微皱的那人一眼:“公孙走神了？”

  公孙钤执子的手顿了一顿，回过神来忙作揖行礼：“请恕臣失仪之罪。”

  陵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，端起茶盏掀盖吹了吹：“公孙今日来的似乎比往日晚些。”

  公孙钤落下一子道：“今日故人来访，耽误了些时辰，故而迟了些，望王上恕罪。”

  陵光抿了一口茶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，袅袅雾气中漫不经心道：“是故人啊……”

  公孙钤垂眸，执子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终而落下：“轮到你了，王上。”

  陵光寝殿旁的那棵老梅树终究是枯了，公孙钤清楚地记着那日是谷雨，天下着点蒙蒙细雨，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候，他带着人，攻破了天璇的王宫。

  一路带人厮杀至此自然是满身血污，进寝殿之前，公孙钤拿布细细擦拭了一番。面见王上，总归是要干干净净的。

  公孙钤踏入寝殿之时陵光正对着一盘棋局细看，听闻人进来了头也没抬地朝人招呼：“这盘棋孤王看不透，公孙你来替孤王看看？”

  公孙钤走了过去，低头沉思，如同往常般：“此局甚是精妙，百般路数，最后竟就棋归一招，王上请看，若下于此处，则此局平手”他指了指另一处：“若是下于此处，才是其破解之道。”

  陵光颔首轻声道：“公孙副相果然棋艺精湛。”语毕顺手拿起手边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。

  案边零零散散地滚落着几个空酒壶，公孙钤走过去将其一个个捡起摆正：“此物伤身，切莫再多喝了。”陵光撑着脑袋似笑非笑任凭他做着这一切：“公孙大人此次带重兵前来，只是为了劝诫孤王不再醺酒么？”

  公孙钤沉默片刻，向往常那般跪拜下去，语气恭谦依旧：“微臣来请王上让出这王位。”

  陵光大笑出声，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：“公孙大人如此势在必得，当真是以为孤王是这般好糊弄的么？”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凌厉，竟依稀有了当初睥睨天下的模样。

  随着陵光的话音落下，从四处涌现出大批披甲士兵将一干人等重重包围，一时间形势徒然倾倒。

  公孙钤静静地看着他，丝毫没有兵败该有的惊慌。没错了，这才是他的王，意气风发杀伐果断如同最初的模样。

 “微臣自然不敢小觑王上”公孙钤道：“正因为对手是王上，微臣这才保留了一棋。”

 “微臣府上的门客拿着天璇地图早已出发，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天权边境，微臣听说天权的兰台令复姓慕容，王上觉得，他会对此地图感兴趣么？”

  陵光不可置信道：“你疯了么？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吗？”

 “疯了？”公孙钤低低笑起来：“微臣既已坐实了谋逆的罪名，又何惧再担个叛国的名声？”

  公孙钤想起三个月前，那日他像往常那样打算进宫陪陵光下棋，却不想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  那人一袭红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，身形鬼魅，公孙钤猛地就抓紧了手中的墨阳，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！

 “公孙副相不必紧张。”那人转过身，唇畔带了丝笑：“今日我来，只是找大人叙旧的。”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好看的紧，说出的话却像是淬了剧毒，一丝丝地沁人心脾。

 “你难道不想得到那个人么？”

  自然是想的！很早就滋生的隐约念头在这一刻喷涌而出。

  心魔一旦滋生，哪里容得了让人逃开。

  时光兜兜转转眨眼又是隆冬时节，宫里人都说这殿里住着的那位是位贵人，需得好生伺候。新来的內侍疑惑得紧，若当真是贵人，怎么就没见过王上往那殿里去？

  公孙钤依旧习惯站在那棵已经枯死了的老梅树下，听着寝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，自那夜以来，陵光就开始咳嗽，医丞们试了多种法子也不见得好。公孙钤静静地站着，想起那一晚失控的自己失了力道地将陵光按在身下，却被出鞘的云藏狠狠地划伤了手臂。不顾血流如柱的伤口，公孙钤赤手握住了云藏的剑刃对着自己的胸口：“若王上想杀微臣的话，应当刺这里。”

  他在赌，赌陵光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。

  云藏终是从那人手中滑落，公孙钤勾起嘴角，然而笑意尚未传到眼底，便看着泪水从陵光那双好看的眼中滑落。

“裘振，孤王该怎么办……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
  轻的不能更轻的声音，却足够让公孙钤听的那么清楚。

  这也是公孙钤最后一次见到陵光哭。

  自此，公孙钤便不再往陵光寝殿去了，只挑着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，静静地站在外面，一站就是很久。

  冬天快过去的时候，有內侍来报说主殿里住着的那位贵人死了。

  批阅奏折的朱笔应声而断，內侍小心试探，该如何？

  在內侍弯着腰等得小腿忍不住打颤的时候，头顶轻飘飘传来一句，平静得听不出什么语气：“死了便死了，葬了吧”

  內侍还站着，犹豫了许久，还是小心翼翼说道：“那位贵人最后……他说”

 “这江山交给公孙了，其实孤王……不怪你”

  那年冬天将尽的时候，下了好大好大一场雪，陵光寝殿旁的那棵早就枯死的梅树，最终承受不住积雪的堆积，轰然倒塌。

  宫里人都道这殿里曾经住过一位贵人，殿里必须打扫的干干净净，因为他们的王上每日不论政务如何繁忙，都会来殿内，有时是对着棋盘自弈，有时看书作画，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上那么一阵子。

  听宫里上了年纪的內侍说那位贵人早已远途去了远方，不知他们的王上是否能等待故人归来的那一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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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久没更文早就忘记了前面一二的基调在哪里……啊算了大家将就着看吧【咸鱼写手丝毫不会有悔过之心】